镜幽

被盗号两年,回来后物是人非。

疏狂

四姑娘用指甲轻轻敲着身侧红漆雕栏,月上枝头,楼下灯市人声淡淡,本就不是什么好时节,风透骨的凉。她的茶馆平日也少人光顾,有人时,本也用不着她四姑娘亲自作陪。而受着四姑娘那一壶龙井的两位男客,却坐得极远,仿佛怕了他们的话语被人听去。


真是可笑的,男人间的话题有些什么趣味,听它作甚?四姑娘磕着瓜子,拢一拢鹅黄小袄的缠花襟领,一手捧着怀中云纹鎏金铜炉,思索着要不要给那两人添点炭火。转念又及那二位均是习武人,想来是不怕冷的,如今过去说不得被误作她要偷听,这般不讨好的事做它何为。她便又不动了,但一双妙目含着与周遭景致全然不同的春意,拉不住地向那较为年长的儒装男人瞧去。


那男人当真是生得极好,初进店时,英气逼人,竟真能把大堂里的灯火都生生逼暗了一截,令人眼前只看得见他了。他一身白底团纹长衫,手拿一把白竹镶翡折扇,腰间系了白玉禁步,衬得身形修长。也不怪四姑娘心潮翻涌,在那昏昏一盏灯下,男人轮廓较深的狭长双目,高挺的鼻梁,线条分明的薄唇缓缓抿一口琥珀色的茶,茶水滑入喉咙使喉结一跳,自成了一幅画。跳动的心脏和烛火里,四姑娘都忘了计较怀中铜炉里炭火已尽,只默默看着那一边。心里念着那男人称谓。


白五爷,白五爷。至于这白家是何方白家,五爷又是谁的爷,这些都不重要了。


也不晓得这二位谈些什么,直谈到月上中天,四姑娘已经倚着椅背昏昏睡去,白五爷领着人到她面前,清咳一声,就见四姑娘从椅上弹起,冷却的小炉砸在地面,骨碌碌转了几圈,洒了一地炭灰。


“爷、爷是要点什么吗?”刚醒来的四姑娘双颊嫣红,低垂螓首,绞着双手,声如蚊鸣。


白五爷俯身去,替她拾起铜炉,吹了吹放在一旁案上,不意外地见到四姑娘的头更低了点,这才开口,带着几份歉意道:“劳累四姑娘候这许久,再有别的事,我也明日再来了。不知此处可有客房?”


“自是有的……”四姑娘快速地抬了抬头,又再沉下去,声音几乎都听不清了:“五爷要住下么?我去打扫一番便是。”


“不是我,是我这位兄弟,”白五爷指了指他身后沉默不语的青年:“烦请四姑娘替我兄弟开一间上房,他要在这多住些时日,期间这饭食也请四姑娘代为关照,可否?”


四姑娘听得不是白五爷,心里既失望,又不知为何略略松了口气,于是也有胆量抬头,虽然还不敢直视白五爷,但声音也回复常样:“这是自然,请这位公子莫嫌弃小店,有什么伺候不足的也担待则个了。”


“在下柳长风,多谢四姑娘收留。”青年声音清清亮亮,听着该是个年纪不大的,不免令人疑惑他是怎么会跟白五爷如此人物成为兄弟。


四姑娘这才正眼瞧那柳长风,黑色长发束得高高的,对襟青衫,束了脚,背着一个麻布包袱,身无长物的样子倒也跟他说话一般干净利落。只那一双较圆的眸子,黑白分明,仿若白夜黑月,让人不由得多瞧几眼。


白五爷拱手一礼:“如此,劳烦四姑娘了。柳贤弟也早些歇着,为兄明日早些来。”


四姑娘也盈盈弯身施礼:“白五爷慢走,柳公子,请随奴家来罢。”
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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